探尋村上春樹的東京：上野動物園～神的孩子都在跳舞 @ 吃角子老虎@永興利x皇驛娛樂城YXL888.NET

「第一次去東京的旅人會去哪些地方？」皇居、淺草寺、明治神宮、晴空塔…這大概是所有旅遊攻略給出的千篇一律的答案。

那是旅行指南中的東京。

而在村上春樹的小說裡，還存在著另外一個東京。這個東京則是由在小說中出現的地名構築起來的。

▲夏天的不忍池可以賞荷。此時的荷花正要開放，只能看見碧波連天的荷葉。

《神的孩子都在跳舞》東京座標：上野動物園

如果在什麼地方再遇見你…

周末的上野車站之所以彌漫著輕鬆愉快的氣氛，多半與毗鄰的上野公園有關。
上野公園是一個很大的範疇，包括不忍池、清水堂、上野東照宮、上野動物園、東京國立博物館等等在內。既是富有自然野趣的公園，又不乏歷史古蹟，還富有濃厚的文化藝術氛圍。吃角子老虎無論你的興趣點在哪裡，都能在上野公園找到合適的去處，實在是周末出遊的絕佳選擇。

魯迅在《藤野先生》一文開篇曾經提到過，上野公園是東京著名的賞櫻場所。不過魯迅對於去上野賞櫻花的清朝留學生們倒是毫不留情地諷刺了一番。梅雨時節早已沒有櫻花，各種顏色的紫陽花開得正盛。不忍池裡的荷葉已經碧色連天，應該不出一個月就可以賞荷花了。

連著下了兩天雨之後，終於迎來一個放晴的周末下午，東京人彷彿不約而同地湧到上野公園來了。有不少推著嬰兒車的年輕夫婦，也不乏穿著套裝打扮入時的資深姐妹賞花團。路邊有表演雜耍的藝人，對著羞澀的小女孩展示蹩腳的魔術，引得旁邊圍坐在地上的觀眾們哈哈大笑。所有人都在柔和的陽光和歡聲笑語的籠罩之下，簡直沒有不開心的理由。

沿著公園的主要道路一直向公園深處走，兩邊的櫻樹枝繁葉茂。可以想像櫻花開放的時節，這裡必然如籠罩著粉紅色的雲一般美麗。清水觀音堂前掛著許多白色奉納，上面用漢字寫著「祈願入學合格」一類的話語。與周圍的歡樂氛圍倒也十分相符。寬永寺則隱藏在濃密的樹蔭裡，濕潤的泥土上長滿青苔，幽靜而隱秘。我原本的計畫是儘早趕到上野動物園，一路上卻被各種事物吸引著目光，直到下午四點才到達動物園門口。

▲上野動物園的熊雕像。熊看起來脾氣很好的樣子，任由小孩子怎麼欺負他都不生氣。想必一定是東吉君。

村上君一向喜歡動物園，有許多短篇都與其在動物園的經歷有關。例如〈象的消失〉、〈袋鼠佳日〉和〈蜂蜜派〉。他到中國旅行時途經大連，他甚至特地去當地動物園參觀，結果發現裡面有一個籠子裡關著一隻貓。「特意看了籠子外面的牌子，確確實實只是普通的貓。」然而村上依然盯著那隻貓默默地看了很長時間。

這並非只是因為村上君單純地喜歡貓。在《舞．舞．舞》中，村上君也表示，他對猴子也百看不厭。

我打電話去電影院問《單戀》開演的時間，然後到城中動物園去磨時間。城裡有動物園的町竟然除了小田原之外沒有別的地方有。好奇怪的町。我大多在看猴子。看猴子是不會膩的。大概是那光景令人聯想某種社會吧。有的鬼鬼祟祟。有的多管閒事。有的盛氣凌人。也有胖嘟嘟的醜猴子站在山頭上睥睨四方，態度雖然高傲但眼光卻充滿威脅和猜疑。而且真的很髒。我真想不通為什麼會變成那樣肥胖醜陋而陰慘呢。但當然總不能去問猴子。

我特地在上野眾多景點之中選擇了上野動物園，原因之一當然是我本身就喜歡動物園，更重要的理由是想來上野動物園見見東吉君。

東吉君是《神的孩子都在跳舞》裡的短篇〈蜂蜜派〉裡的一頭小熊。〈蜂蜜派〉是主角淳平講給單身母親小夜子的女兒沙羅的睡前故事。故事的主角本來是一隻叫正吉的熊。正吉君是採蜂蜜的高手，弄到了多得自己吃不完的蜂蜜，就拿到城裡去賣。正吉從小被人養大，因此會說話會算帳。也同樣出於這個原因，正吉周圍普通的熊都視其為異類，多少有些孤立它。特別是搗蛋鬼東吉。東吉君是抓鮭魚的高手，也抓到多得吃不完的鮭魚。雖然東吉只是一頭普通的熊，不會說話、也不會算帳，但他還是想到了可以用自己多出來的鮭魚去交換正吉吃不完的蜂蜜。一來二去，兩個人相互理解了對方，終於成為了好朋友。

不過這樣一帆風順的故事就不是村上的故事了。於是忽然有一天，世界上所有的鮭魚都消失了。吃角子老虎這樣一來，東吉君就沒有鮭魚吃了。身為朋友的正吉君提出不必用鮭魚交換，反正自己的蜂蜜也吃不完，送給東吉君也可以。不過東吉君拒絕了朋友的好意。

東吉說：「我跟你應該是朋友。不能只是單方面付出，另一方面一直在接受，這不是真正的朋友之道。我要下山去，正吉。到一個新的地方重新開始考驗自己看看。我們以後再見，到時候再做朋友。」

不得不說，能講出這樣一番話的東吉君真是熊中豪傑。

可惜不瞭解人世險惡的東吉君在下山的時候就被獵人的圈套困住，失去了自由，被送去了動物園。

因為這個不乏溫情又令人傷感的故事，我便十分想去動物園看看可憐的東吉君。
沙羅也是這麼想的。因此淳平也帶著小夜子和沙羅來到了周日的上野動物園。

上野動物園比我想像中要小一些，許多推著嬰兒車的父母悠閒地漫步其中。動物園的明星照例是大熊貓，無論是門口的熊貓雕塑還是熊貓館門口，都聚集了不少參觀者。無論男女，大家都不斷發出「卡哇伊」「卡哇伊」的驚呼。而熊山前面人就明顯少了很多（明明和熊貓一樣也是熊啊）。隔著玻璃朝裡望去，裡面只有一隻不大的黑熊。毛色不怎麼均勻，看起來也沒什麼精神，動作倒還算靈活。

那就是搗蛋鬼東吉君吧。

東吉君一個人被關起來，看上去好可憐啊。我忍不住這樣想。

應該是東吉君的熊在地上來來回回地踱步，有時抬頭望望遊客，有時又低頭找找有沒有落下的食物。確實如東吉君自己所言，雖然看起來很辛苦，但是東吉君依然在嘗試靠自己的努力生活下去。真是讓人看得連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在動物園吃刨冰。刨冰只是簡單地淋上了紅色糖漿，味道很普通。是動物園讓人童心大發。

動物園的休息區裡有賣淋了紅色糖漿的刨冰，我坐下吃刨冰，看著小朋友們興奮地圍著水池裡呼呼大睡的海豹。相比起來，東吉君的生活還真是不容易啊。

正吉君怎麼不來救東吉君呢？想必是不知道吧，或者是也被抓去動物園了。我一邊吃刨冰一邊想，要是兩個都沒有被抓起來就好了。

大概村上君也是這麼想的，於是終於給了這個故事一個圓滿的結局。

東吉想到可以用正吉所採的蜂蜜去烤成蜂蜜派。稍微練習之後，發現東吉有本事烤出香香酥酥的蜂蜜派。正吉把那蜂蜜派帶到鎮上去賣給很多人。大家都很喜歡蜂蜜派，一下就大暢銷。因此東吉和正吉就不必分開，可以一起住在山上幸福地繼續做好朋友。

如同淳平、小夜子和沙羅三個人的幸福生活。

▲動物園裡還能看見五重塔，與上野公園古樸的氛圍恰到好處地融合在一起。

我猜村上君也喜歡來周日的上野動物園，才能寫出如此罕見的有著溫暖結局的故事吧。單單是目睹這麼多相似的幸福家庭從東京各處來到這裡，一家人高高興興地一起觀看企鵝、白熊、海豹和大熊貓，本身就是一件能讓人覺得開心的事情。
接近閉園時間，連接動物園東西兩部分之間的單軌電車已經停駛了。我只好在電車站旁邊看土撥鼠。電車站旁邊本來還應該有馬來貘，不過馬來貘已經下班回去休息了。只有閒不住的土撥鼠來來回回地忙碌著。

頭一次看到有動物園展示土撥鼠這種動物。雖然土撥鼠並不常見，但因為所有齧齒類動物都有著類似的外表，猛一看還以為自己是在看松鼠或是倉鼠。還好看過指示牌確認是土撥鼠，得以免於像村上君一樣對著一隻普通的家貓看上半個小時。

土撥鼠是喜歡挖洞的小動物，動物園乾脆將其洞穴的剖面展示出來。不僅曲折複雜的穴道令人驚歎，穴道盡頭蜷縮成一團呼呼大睡的土撥鼠也引來一陣陣「卡哇伊」的呼聲。大多數土撥鼠忙著在地面上吃東西或者站崗放哨。土撥鼠能用兩條後腿直立，模樣相當惹人喜愛。雖說是放哨，但是在沒有天敵的動物園，他們更像是在專注地思考哲學問題。

吃角子老虎

展示土撥鼠的哲學思考實在是動物園的一手妙招。

如果你也要來上野動物園，除了看望東吉君，也別忘了來看看獨一無二的土撥鼠喲。

▲動物園的門票和地圖。每張門票上的動物是不同的，隨機抽取，據說拿到熊貓是最讓人開心的。

上野動物園旅行Tips

從JR或者東京地鐵上野站出來，跟著人群就能很容易地找到通往去上野公園的路。上野動物園在上野公園的西北角，沿途會經過清水觀音堂、寬永寺、上野大佛和上野東照宮。動物園門口有一大一小兩隻熊貓的雕塑，算是動物園的標誌，大部分日本人來動物園都是為了來看熊貓的。熊貓和其他珍稀動物在東園，西園臨近不忍池，以和小動物互動為主。不忍池中央的島上有供奉財神大黑天的佛堂，前面有一些攤販販賣炒麵或章魚燒，可以體驗東京的下町風情。

引文出處
村上春樹《神的孩子都在跳舞》，時報出版，賴明珠譯。
村上春樹《舞．舞．舞》，時報出版，賴明珠譯。